站在北京景山顶上南望故宫，整座紫禁城被一片金灿灿的琉璃瓦覆盖，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愈发耀眼夺目，庄重华贵的朱砂红墙也成了陪衬。
这令人一见难忘的官式琉璃瓦和屋顶上千姿百态的脊兽，就来自京西门头沟永定河左岸一座以烧制琉璃而闻名的千年古村落——琉璃渠村。不久前，乘着城市更新的东风，这里熄灭10年的官窑窑火重燃，再现官式琉璃的华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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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门头沟区龙泉镇琉璃渠村。侯继庆/北晚新视觉供图
窑火重燃
从北京市中心驱车向西，不过20多公里，就是门头沟区龙泉镇琉璃渠村。这座以烧制琉璃而闻名的村落，背靠燕山余脉九龙山，东临永定河。这里出产的黑色页岩，粉碎后称为坩子土。千年前，人们就发现这里的坩子土含铁量少，烧制琉璃成胚后色泽月白，不会影响釉色呈现，是制作琉璃最好的原材料。
据介绍，从元代起，朝廷就在此设琉璃局，清乾隆年间北京琉璃厂迁至此地，琉璃渠村元、明、清三朝琉璃官窑，见证了北京的建都历史。2013年，承袭皇家官窑血脉的北京市琉璃制品厂老窑厂，因传统烧煤烧柴方式被关停。为让琉璃烧制技艺焕发新生，满足城市更新、古建修复对高品质琉璃构件的需要，2019年，门头沟区和老窑厂的业主单位——金隅集团合作，将有760年历史的皇家琉璃官窑厂蝶变成金隅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园。
2023年2月24日上午，熄灭10年的窑火再次熊熊燃起。为留住老手艺，园区内16口老窑已全部进行保护性修缮。园区请回6位掌握官式琉璃烧制技艺吻作、窑作、釉作技艺的师傅，恢复了一口素烧倒焰窑，复建一口釉烧倒焰窑。
琉璃烧制分吻作、窑作、釉作三大流程。窑火重燃，让三项技艺的传承人再次集结。“窑火重燃那天，好多叔叔阿姨都哭了。为这一天，大家等了好多年。”釉作传承人王倩告诉记者，为了这次重聚，她去年放弃了城里的工作，回到琉璃渠村，从父亲王国良手中接过了传承的“接力棒”。
琉璃瓦初由吻作塑形，经素烧窑烧制完成，刷上釉料后要再烧制一次，原料、火候都很讲究。从原料的配料、粉碎、炼泥、半成品制作、烘干、素烧、施釉、二次入窑烧釉、出窑，一件琉璃制品从原料到成品需历2月余，共计20多道程序。
对从小就接触琉璃制品的王倩来说，每项技艺都有独到之处。“吻作”需要一定的美术和绘画基础，还得对中国传统古建有一定了解；“窑作”重在掌握火候；“釉作”则是釉方的配制、配伍。想烧出新颜色，要不断尝试添加其他矿物质元素。“说是秘方，其实也是父辈们40年经验的积累。”
16口老窑，留存着琉璃渠村700多年官窑烧制的记忆。记者到访时，工人师傅正在往素烧窑里码放花架、圆墩等素坯。“园区进入试运营阶段，传承、生产、科研都在顺利进行。现在烧制的一部分是园区展陈的装饰品，还有一部分文创产品。”琉璃文创园副经理李妍告诉记者。
文化传承
“烧得最好的琉璃，应该是敲之有声、断面无孔，成大型而不开裂，质地圆润，颜色鲜艳，清澈见底……”走在园区里，就像进入一座活态的琉璃博物馆。这里不仅有利用厂房、老窑等遗址打造的“琉璃文化展馆”，路两侧的石柱上有各式各样脊兽做装饰，连园区绿地中也用遗存的老瓦搭建展陈。
值得一提的是，除一座1200平方米的厂房是新建外，园区内其余建筑均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复和改造提升，以保护传承琉璃烧制非遗技艺为核心，打造集非遗文化交流及展览、非遗研学、特色餐饮、民宿、文创办公于一体的综合性文化园。
“以文化历史建筑保留修缮为基础，我们对园区进行了整体改造。打造了琉璃泛博物馆，新建了生产厂房，将现代技术与古法技术结合，做琉璃技术的传承、研究和发展。”李妍说，对现在的文化市场来说，琉璃技艺同样有开发挖掘的价值。比如，做官式琉璃的文创产品，请故宫专家开设文化讲堂，传播琉璃文化，脱模制作体验高品质官式琉璃的制作等。
琉璃文化展馆中，常设琉璃渠村和中国琉璃烧制发展史展。走进展厅，用琉璃瓦摆出的故宫三大殿屋脊造型悬挂半空，利用老窑址展出众多瓦件印章、历史图片，展示琉璃起源、最初的应用及发展脉络。
最引人注目的展品，是用在北京故宫太和殿横脊两端的鸱吻。在雄伟壮观的太和殿上，鸱吻只可远观，实物却有3.4米高。展馆中展陈的微缩版，更显得设计、工艺精巧绝伦。在这里，故宫屋顶的各式各样脊兽真实的纹路、花样、制式有了清晰的呈现。
为满足古建修复的需求，园区内新建的琉璃生产研究中心将重启故宫等皇家建筑修缮所需琉璃构件的生产，保证故宫等在京皇家建筑所需高端琉璃制品的供给。
漫步园区，昔日为皇家园林古建生产所剩下的琉璃瓦和构件，成为园区最有特色的点缀。在做好技艺传承的同时，他们还尝试开发文创产品。目前园区已开发出缩小版琉璃脊兽、脊兽书签等，作为文创产品出售。
时代记忆
投入试运行以来，文创园厂区内保留的老生产车间，成为举办活动的首选地。
3月中旬，清华大学中意设计创新基地在这里举办了“X+艺术”国际创新启航计划2022年度创新成果的集中展示。这次展示是艺术与科教融合创新计划，运用X光技术生成的艺术图像进行设计创作和文创产品开发。为什么在这里办展？清华大学中意设计创新基地办公室主任王旭东告诉记者：“我们第一次来就被这个充满想象力的展示空间吸引住了。”
“这次基于X光技术与艺术设计的服装展，是面向青年艺术家、设计师、创新者开放的艺术与科技融合创新项目。我们会继续聚焦国际化高端文化科技融合产业，加大引进具有战略性、带动性、引领性的项目，为区域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注入强劲动能。”门头沟区委宣传部文创中心主任孙华告诉记者，不同于一般的城市更新项目，琉璃文创园以“保护性更新为主线”，让历史文化遗产在有效利用中成为城市和乡村的特色标识和公众的时代记忆。
下一步，门头沟区与金隅集团一起将联合更多优秀的非遗传承单位将琉璃文创园打造成为以琉璃文化传承为核心、多种非遗技艺传承共融为特点、具备国际交往功能的国内一流文创园区。“我们将与园区一起，着力拓展非遗衍生品、文创产品开发途径，带动保护性生产，促进琉璃文化创意产业可持续发展。”孙华说。
今后，园区还将引入优秀非遗工作室、网红餐饮、特色咖啡、文化创意类企业，让文创园区成为门头沟区又一文化打卡新地标。李妍坦言，对整个集团来说，文创板块是一个随着城市更新的脚步逐渐拓展出来的业务。“琉璃文创园是我们历史底蕴最深、关注度也非常高的项目，对运营团队要求很高，挑战很大。目前，运营团队正日益壮大，为挖掘和丰富园区文化内容做准备，打造非遗文化传承的北京样本，契合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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